3月13日，被马科斯政府送往海牙国际法庭的菲律宾前总统杜特尔特发出一段视频讲话，表示将为自己在“禁毒战争”中的“一切负责”，面临漫长的司法程序。

杜特尔特Facebook截图

2025年3月11日，杜特尔特因国际刑事法院（ICC）以“危害人类罪”签发的逮捕令，在返菲后遭警方拘留，随后立即被押送至荷兰海牙受审。杜特尔特被捕的罪名是因其在任内发起“禁毒战争”导致数万人死亡。尽管菲律宾已于2019年退出《罗马规约》，但国际刑事法院以“罪行发生在成员国期间”为由坚持管辖权，而现总统小马科斯政府对此积极配合，将杜特尔特送往海牙。目前杜特尔特已被收押在海牙的国际刑事法院拘留中心，副总统莎拉正在等待机会探望。

马杜争斗白热化

菲律宾马科斯政府以国际刑事法院（ICC）逮捕令为工具，逮捕前总统杜特尔特并将其押送至海牙受审，是系统性瓦解对手家族势力的关键步骤。此前，马科斯利用众议院对副总统莎拉发起弹劾，清洗达沃市警队，指控杜特尔特家族涉毒，对杜特尔特家族进行全面打压。未来ICC还可能将向现参议员，前菲律宾国家警察总长德拉罗萨等老杜政治盟友发出通缉令。马科斯对杜特尔特家族的打压根源来自于菲律宾家族政治的传统。菲律宾政治生态中“胜者通吃”的丛林法则，迫使马科斯必须彻底瓦解杜特尔特家族的政治根基，否则马科斯无法实质掌权，也无法使家族权力顺利延续。

杜特尔特任内支持率高达67%，其个人形象是家族政治存续的根基。马科斯意图通过国际刑事法院的“反人类罪”指控，将杜特尔特塑造为“人权罪犯”，直接摧毁其作为“禁毒英雄”的草根形象。2025年中期选举被视为政治存亡之战。杜特尔特被捕前宣布参选达沃市长，其子保罗、塞巴斯蒂安计划竞选参议员，马科斯的闪电引渡直接瓦解了杜家的选举布局。此外，杜特尔特在军警系统的影响力令马科斯忌惮，将杜特尔特引渡到海牙可避免国内司法审判引发的军队站队风险。

杜特尔特家族绝地反击

面对马科斯的高压，杜特尔特家族稳住阵脚后即将开始展开反击。

首先是法律攻防战。杜特尔特家族可能会利用菲律宾退出国际刑事法院（ICC）的法律漏洞，向菲律宾最高法院提出上诉，主张国内司法主权，指控马科斯配合ICC的行动违宪并要求最高法院宣告无效。司法程序争议焦点在于ICC逮捕令的合法性，菲律宾政府配合国际通缉的法律依据遭质疑。菲最高法院受理的“非法逮捕”申诉若裁决不利马科斯政府，可能引发宪政危机。

在司法斗争上，ICC案件平均审理周期5-8年不等，杜特尔特高龄健康问题可能成为焦点。杜特尔特律师团队可能通过管辖权异议、健康风险申诉等策略拖延审判。若拖至2028年菲律宾大选周期，局势可能有变。若杜特尔特最终被定罪，将重创其政治形象，影响家族成员选情；若无罪释放，则会反噬马科斯政府。

在舆论上，杜特尔特家族揭露马科斯“借外国法庭消灭政敌”，损害民族尊严，揭露马科斯对杜特尔特的政治迫害本质。杜家通过打“悲情”牌，以杜特尔特“受迫害者”形象激发民众同情，后期可能会继续组织基层民众集会游行，向马科斯政府施压。菲国警已进入“高度戒备”状态，防范可能的骚乱。

尽管短期面临司法困境，但杜特尔特家族仍握有底牌：棉兰老岛是杜特尔特的基本盘。杜特尔特家族在菲南部13省支持率较高，当地民众焚烧ICC旗帜声援被关押在海牙的杜特尔特。杜家在南部军警系统也有不小影响力，棉兰老岛驻军被曝拒绝配合政府逮捕杜特尔特行动。杜家还拥有庞大的教会组织网络支持，而杜特尔特执政期间也积累了深厚的民意支持。目前，成千上万的杜特尔特支持者继续在达沃市及全国各地举行烛光祈祷集会并呼喊杜特尔特的名字。

菲律宾政局发展对中菲关系的可能冲击

第一种可能是菲最高法院驳回违宪申诉，杜特尔特在海牙继续受审。马科斯成功弹劾莎拉并在中期选举掌控参众两院。此种可能性不小。马科斯权力巩固后，菲律宾友华人士将会噤声，菲律宾全面倒向美国，加剧在南海摩擦。中菲关系随南海动荡而跌入谷底，菲经济因失去中国市场以及中菲对抗而陷入衰退。

第二种可能是局面保持僵持，此可能概率最大。杜特尔特家族在中期选举时保住达沃地盘并争取到参议院8席反对弹劾票，即可瓦解副总统莎拉的弹劾危机，并继续以“地方包围中央”格局向马科斯阵营发起反击。中菲关系进入“政冷经温”模式。

第三种可能是第三势力或其他政治家族有可能借马杜之争上位，在中期选举取得好成绩，甚至可以布局2028年总统大选。这种情况下，菲律宾定位会在中美之间摇摆，不会太靠近美国，也不会过分刺激中国。

第四种可能是杜特尔特家族绝地翻盘，此种可能概率最小。如杜特尔特健康状况恶化触发菲国内舆论同情，ICC因管辖权争议暂停审判。杜家在中期选举大胜，莎拉弹劾案被成功瓦解。但马科斯政权权力仍稳固，中菲关系保持不好不坏状态。

中国的应对之策

杜特尔特被捕标志著菲律宾进入新一轮政治洗牌期，家族斗争、民意分裂与国际司法干预交织，加剧菲政局不确定性。菲律宾百年家族政治传统赋予杜特尔特家族较强的生存能力，马科斯的制度性清算虽能削弱其势力，但短期仍难以根除。菲律宾当前政治局势更可能走向长期僵持，直至2028年大选重新洗牌。

中菲关系虽面临调整压力，但经济互需与地区稳定的共同利益仍是压舱石。中国仍需通过深化经贸合作与人文交流稳定双边关系，保持与菲律宾各方势力及友华人士沟通渠道，维系中菲关系不因其国内政治斗争而受损。同时，中国要警惕美菲强化军事同盟对南海局势的冲击，灵活运用各种手段维护我南海主权利益，抑制马科斯政府的战略冒险冲动，继续推动南海行为准则磋商，维持我战略主动地位。

（本文作者为广西社会科学院东南亚研究所副研究员杨超，本网获独家授权刊发，转载请注明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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