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利亚局势短期内发生剧烈动荡，出乎各方意料。叙利亚局势剧变，在外交上源于叙利亚反对派和叙利亚政府支持方力量对比变化，尤其是俄罗斯和伊朗支持力度减少，土耳其对叙利亚反对派支持增加；在军事作战样态上，叙利亚军队仍然保持装甲集群重火力优势，而反政府武装通过无人机和皮卡重机枪穿插，以快速突进打破叙利亚政府军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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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经济因素是叙利亚政府崩溃的重要根源。进入2024年后，叙利亚货币贬值速度和物价上涨速度进一步加快，根据世界粮食计划署的报告，叙利亚最低支出的生活成本比去年增长了近一倍。根据2024年10月的数据显示，同去年同期相比，叙利亚市场上天然气涨价4倍，汽油涨价50%，鸡肉涨价29%，水果涨价50%。叙利亚国内失业率居高不下，根据一些统计机构显示，叙利亚国内失业率在2024年10月高达30%，市场活力缺乏，导致有效就业严重不足。

经济困难侵蚀了叙利亚民众对于政府的信心。作为社会有机组成部分的军队，即使上层军官仍然支持叙利亚政府，但是中下层官兵及其家属无法摆脱经济困难的负面影响；很多地区叙利亚民众，尤其是前线阿勒颇和哈马地区的民众，贫困率高达60%，也对叙利亚政府社会经济政策失去信心，出现了很多民众欢迎叙利亚反政府武装的情形。

2.

叙利亚局势的快速变化，出乎很多当事方的意料；未来叙利亚局势也很可能出现更多的风险和冲突，尤其是叙利亚问题“利比亚化”的风险。

首先，叙利亚反政府团体之间可能爆发内部战争。叙利亚反对派武装短期内，从地方政权变为全国政权，缺少全国范围内统一的政治纲领。未来国家的政治性质、权利分配结构、中央和地方政府关系、不同族群权利分配等，当前叙利亚反政府武装内部仍然缺少统一纲领。作为两个最主要的叙利亚反政府武装，“沙姆解放阵线”和“叙利亚国民军”，长期关系并不融洽，相互之间冲突和矛盾时有发生。尽管此次心存同一个目标，即打击叙利亚政府军，而发动联合攻势，但是军事行动之后恐怕会重新滋生矛盾，尤其是涉及到占领新的地盘、接管政府财物、规划未来政治方针等重大问题，恐怕会重新激起内部分歧。

其次，叙利亚反对派和叙利亚库尔德民兵武装可能出现新的冲突。在叙利亚政府崩溃前，叙利亚政府-反政府武装-叙利亚库尔德人，曾呈现“三足鼎立”势头。但是随著叙利亚局势剧烈变动，叙利亚政府倒台，叙利亚库尔德武装也希望向南拓展控制区，引发土耳其及其支持的反政府武装的猜忌。未来叙利亚库尔德武装恐怕迟早会和叙利亚反政府武装，发生新的冲突。尤其是叙利亚反政府武装普遍秉持宗教政治理念，同秉持世俗政治的叙利亚库尔德武装关系愈发紧张，未来的冲突可能难以避免。

3.

叙利亚问题相关国际协调机制需要重建。

土耳其支持的叙利亚反政府武装迅速夺取政权，使得土耳其在同伊朗和俄罗斯在叙利亚问题上的博弈当中获得了巨大优势，但是土耳其也需要关注叙利亚境内库尔德武装动态，调和叙利亚反对派阵营内部的关系，同时增大对于叙利亚人道主义、国家建设方面的投入，需要寻找其他国家的援助和支持。俄罗斯则关注在塔尔图斯和赫梅米姆空军基地的存留问题，警惕叙利亚反政府武装人员对俄罗斯驻军的攻击，同时关注极端组织尤其是“沙姆解放阵线”内部中亚和高加索极端分子的动态。伊朗则担心叙利亚境内什叶派宗教场所的命运，同时希望保持通过叙利亚同黎巴嫩真主党的陆路通道。以色列关注叙利亚戈兰高地周边动态，并关注叙利亚政府军手中的生化武器的去向，防止武器可能落入极端组织手中。约旦和伊拉克则担心叙利亚冲突引发大量难民涌入，以及叙利亚问题影响伊拉克国内派系关系和政治稳定。

叙利亚问题的未来走向，取决于叙利亚反对派内部能否形成统一的政治愿景，中央和地方政府的关系能否有效畅通；国际社会和地区国家在叙利亚问题上的分歧和立场也会影响叙利亚问题的发展。如果各方重新陷入冲突，在当前派系关系复杂、军事团体林立的背景下，叙利亚可能重新陷入“军阀混战”的混战场面。

（本文作者为西北大学中东研究所副教授王晋，本网获独家授权刊发，转载请注明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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