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特区政府经济数据显示,今年首季度的GDP实质增长仅有1.9%,第二季考虑到中美关税战的冲击,相关数据可能惨不忍睹,情况远不是个别官员及媒体口中的“强势复苏”。当前政府财赤,中小企业接连倒闭,楼、股市值距离高位仍遥遥无期,大多市民北上消费追求更高的性价比,说明当前香港经济仍显疲态。香港经济何至于此,又该如何走出困境,这已经成为近年全社会不断讨论的问题,笔者近日与商会朋友交流后,总结几点看法与大家分享。
香港中通社图片
近年全球经济增长放缓、区域竞争激烈及地缘政治局势恶化,这些外部因素都为高度外向的香港经济带来重大挑战。但香港自从二战以来已经历经多次外部因素的冲击,虽有起起伏伏,但其国际金融及贸易中心地位,依然在世界经济舞台上历久不衰。但有评论意见认为“这次不一样!”,笔者深感认同,因为香港当前所面对的社会因素、经济因素与过往有所不同。
受到社会因素牵制,香港经济快速复苏的动能正在降低。首先是人口红利消逝与产业失衡,2024年最新资料显示,65岁以上人口占比已达22.5%,总生育率仅0.84,远低于世代更替水准,且人口老化的趋势仍未见顶,香港正以惊人的速度迈向“超高龄社会”。人口老化的将影响劳动人口、服务效率、消费规模等多方面。再加上是由黑暴引发的恐慌性移民潮,政府2023年估算约有14万劳动人口离开香港,让香港损失了一批专业人士及职场中坚。
香港产业结构不平均也加大了经济转型复苏的难度,服务业长期占香港经济总量高达90%以上,香港过往也因此而繁荣,但过度倚赖服务业的老大难问题仍影响著香港的经济复苏,当环球金融业放缓加上美国鼓励外资撤离香港,服务业首当其冲受影响。而当新能源等绿色经济、人工智能、数字金融等创新科技逐步成为经济的强大动力,香港在这方面却显得举步维艰,虽然孙东局长埋头苦干,但毕竟基础浅薄,配套不足,创科产业仅占GDP不足一个百分点。此外,越来越多香港消费者北上消费以及使用内地电商平台购物,也说明本地传统零售业失去吸引力。而政府一度寄望旅游业可替代北上消费的零售损失,却是丁财两不旺。
要破解上述困局,笔者有三个建议可供讨论,包括扩充税基、推动公共建设;发挥多元优势领跑大湾区;发挥国际化优势,全球征才引财为香港经济增添新动力。
虽然特区政府仍有财政储备,但疫情后连年财政赤字,削弱了政府投资未来的能力。香港可借鉴澳洲、新加坡等国,考虑循序渐进引入消费税,缓解政府财政压力,有了充足稳定的收入来源,北部都会区的开发等公共投入才更有信心落实。谈及销售税的可行性,新加坡的经验可以参考,该国于1994年开征3%的商品及服务税(简称GST),其后逐步增至2024年的9%。2023年,该税项已贡献该国政府15.7%的财政收入,以香港私人消费开支计算,扣除现有重叠税项,粗略估算每2%的GST可为特区政府带来约270亿元的额外收入,以2023年财政收入为标准,大约是财政收入的5%。虽然有不少声音认为开征销售税会打击零售、旅游,也对基层市民带来额外负担,但新加坡的经验可透过向基层市民发放GST代金券、资助公共教育和医疗服务等方式来纾缓低收入家庭的生活压力。
另一方面,香港虽已高喊融入大湾区的口号多年,但如何融入,怎样占据有利的主导地位,仍需要主动争取。香港与内地最近签署《内地与香港关于建立更紧密经贸关系的安排》服务贸易协议第二份修订协议,据此,当中内地对本港多个专业服务领域进一步开放,这样更有利协助产业测量等服务性专业进入内地。未来要加快消除香港金融、法律和会计等各个专业领域服务进入湾区的制度壁垒。再者,香港高等教育国际化的优势要进一步巩固深化,虽然各大院校已陆续在湾区扩建分校,但人流、货物流、资金流和资讯流等“四流”仍未打通,内地分校如何与香港本校同等国际化,这是当前要解决的一个问题。
因应人才外流,特区政府虽有高材通等一系列措施,但主要吸引来自内地的人才,除此外,香港更应该重视吸引海外人才和外国资金,以维持自身作为国际大都市的相对优势。最近美国政府要求哈佛清退所有外国学生,并考虑以国家安全为由,将有关禁令推广至全美其他大学,特区政府可藉当前地缘政治紧张的机会,主动争取在欧美的华裔顶尖科学家来港发展,也要积极创造条件,将过往几年迁出去的外资重新拉回香港。吸引人才的前提,是创造宜居宜业的环境,而吸引钱财的前提是稳定回报。
香港目前确实面对不少挑战,但如笔者经常强调的观点,一国两制是香港最大的财富,既要高度国际化,又要深度与国家结合,这才可以在当前复杂的外部环境中突围而出,真正开始在“由治及兴”的道路上快跑。
(本文作者杨莉珊为全国政协委员、中国香港(地区)商会会长)
(本文为作者观点,不代表本媒体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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