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AI）技术近年迅速渗透教育领域，从智能作业批改到个性化学习推荐，从虚拟助教到数据驱动的教学决策，AI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重塑教学模式。与此同时，关于“中西方教育孰优孰劣”的讨论也再度升温，在全球科技变革与价值多元的背景下，哪种教育体系更能培育出适应未来社会所需的“未来人才”？对于身处中西文化交汇点的香港而言，这个问题尤具现实意义。

香港中通社资料图片

首先，AI对教学模式的影响并非简单的“工具替代”，而是一场深层次的“范式转移”。传统教学以教师为中心、以统一教材和进度为主轴，强调知识灌输与标准化评估。然而，AI的介入使教育逐步迈向以学生为中心的个性化时代。透过学习数据分析，AI能精准描绘每位学生的知识图谱，针对弱项推送练习，为学有余力者提供拓展资源，真正实现“因材施教”的大规模落地。例如，内地推行的“智慧教育平台”已整合AI技术，协助教师减轻重复性工作，转而聚焦于引导探究、激发创造力等高阶教学活动。

然而，这场变革对教师角色提出全新挑战。他们不再仅是“知识传授者”，更要成为“学习设计师”、“价值引领者”与“AI协作者”。在香港，不少学校虽已引入电子学习平台，但教师数字素养参差、课程设计未能充分发挥AI潜能，仍是一大瓶颈。若仅将AI视为提高效率的辅助工具，而未重新思考教育本质，则难以释放其真正价值。

那么，在AI时代，中西方教育谁更能培养“未来人才”？

中国长期以来强调基础扎实、纪律严明与高效执行，这在知识积累阶段具有明显优势。尤其在STEM（科学、技术、工程、数学）领域，中国学生的逻辑思维与解题能力常居国际前列。然而，这种“标准答案导向”的教育模式，往往压抑批判性思维、创意思考与跨学科整合能力，而这些正是未来职场最珍视的核心素养。

反观西方教育，强调学生自主、项目式学习、多元评估与批判性对话。课堂鼓励提问而非背诵，成绩不仅看考试，更涵盖小组合作、实践报告与学习日志。这种模式有利于培养独立人格、创新精神与社会责任感。正如杨振宁所言：“美国对天赋高的孩子是沃土”，但其前提在于学生具备足够的自律与价值判断力，这对尚在价值观形成期的青少年而言，未必总是安全的环境。

值得强调的是，“未来人才”的定义早已超越单一技能或分数。他们需兼具扎实的知识基础、跨领域整合能力、数字素养、情绪控制、全球视野与道德判断力。单靠任何一种教育模式都难以全面涵盖。因此，真正的出路不在“二选一”，而在“融合与平衡”。

内地近年推动的“双减政策”与“素质教育”改革，正是试图缓解过度应试压力，引入更多探究式与体验式学习；而西方教育亦开始反思“过度自由”可能导致的基础薄弱问题，部分学校重新强化核心知识训练。香港作为国际都会，既有扎实的学术传统，又具开放多元的文化底蕴，理应成为教育融合的试验田。

（本文作者孙迪为桥登堡教育国际教育部总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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