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母女空难身亡 前夫打官司争遗产
【母女空难身亡 前夫打官司争遗产】2024年8月22日,泰国达叻府一架隶属于奢华酒店索尼娃奇芮Soneva Kiri的塞斯纳C208B小型飞机,在起飞后不久以令人费解的90度垂直姿态坠入红树林沼泽。机上9人全部遇难,其中就包括来自中国的张女士和她年仅数岁的女儿。对陈女士而言2024年8月22日之后的每一个日夜,都伴随着安眠药的苦涩。她闭上眼就看到女儿和年幼外孙女的身影。但在女儿与丈夫离婚多年后,那个曾经的女婿却带着《民法典》的冰冷条文,将她告上了法庭。一场撕裂人心的遗产官司,在泰北孤山坠机事故一年后悄然上演,为这场仍未等来调查报告与赔偿的灾难,添上了最残酷的一笔注脚。如今逝者尸骨未寒,调查悬而未决,一场围绕母女俩生前财产的法律争夺战,却已在中国本土的法庭上提前打响。
时间回到灾难发生前。张女士、她的女儿以及男友段先生,正与另一家好友在泰国度假。他们的行程终点是位于狗骨岛的索尼娃奇芮酒店,按照计划他们将搭乘酒店的接驳小飞机前往。小飞机上还有一个空位本来应该是我的。段先生回忆说他因有事先行飞回北京,与这场死亡之旅擦肩而过。这个被错过的座位,成了段先生余生中反复咀嚼的痛苦之源。他称那架飞机坠毁时加速俯冲,机上人员被撞得粉碎,他甚至怀疑如果自己在场,凭借自己的体重调整座位,是否能改变飞机的平衡与命运。事故发生后泰国当局因涉事酒店飞机运营资质等问题,暂停了相关公司的航空证书,但关键的官方调查报告却迟迟未能出炉。赔偿事宜也陷入僵局,民事诉讼至少要等到2025年7月。然而来自家庭的二次伤害却远比官方的沉默来得更快。
张女士的母亲陈女士在悲痛中发现,女儿的前夫已经一纸诉状将她告上法庭,要求分割遗产。这场诉讼的核心直指一个残酷而冰冷的法律技术问题在同一场空难中,母女二人究竟谁先死亡?根据中国《民法典》第一千一百二十一条,相互有继承关系的人在同一事件中死亡,难以确定死亡时间的,适用推定规则。其中关键一条是辈分不同的,推定长辈先死亡。若按此推定,张女士先于女儿死亡,那么女儿和外婆陈女士将作为第一顺序继承人,继承张女士的遗产。**然而张女士前夫的诉求恰恰建立在这一推定之上。**他主张女儿随后也死亡,那么女儿从母亲那里继承来的遗产,加上女儿自己原有的遗产,将全部由他这位生父来继承。如此一来作为外婆的陈女士,可能在法律上被完全排除在外。
对于这一看似无情的法律推定,同样沉浸在巨大悲痛中的段先生提出了激烈的异议。他根据对坠机现场的分析,试图从物理层面推翻母亲先死的推定。飞机以垂直姿态坠地,冲击波从前向后传递,段先生向媒体陈述道,坐前排的人先死,后排的人后死。他透露在这架根据乘客体重严格安排座位的小飞机上,年幼的女儿恰恰坐在飞行员后方的前排,而张女士坐在后排。如果这个逻辑成立,那么应该是女儿先于母亲死亡。根据法律将演变成张女士作为母亲继承了女儿的遗产,而张女士的遗产,最终将由她仍在世的母亲陈女士一人继承。这场关于冲击波方向与死亡先后的争论,已不仅是对法条的解释,更是一场在悲剧废墟上,为至亲之人争取最后一丝尊严与权益的绝望抗争。
值得注意的是这场官司争夺的标的,目前仅指母女二人生前的个人合法财产即遗产,并不包括空难死亡赔偿金。根据中国法律,死亡赔偿金在法律性质上并非遗产,它是基于死者死亡事实,对死者近亲属如配偶、父母、子女所遭受的物质与精神损害的赔偿,权利主体是活着的近亲属,而非死者本人。未来即便酒店或保险公司的赔偿到位,这笔钱也应由张女士的母亲、女儿的父亲等近亲属协商或诉讼分配,不适用遗产继承规则。然而现实的伤害早已发生。陈女士哭诉老伴早已去世,自己突然失去两个最亲的人,本就眼睛快哭瞎了。而女儿的前夫在事故后,不仅以生父身份领走了外孙女的学平险赔偿金,还频频向她索要钱财,如今更是直接对簿公堂。另一边段先生也因巨大的幸存者内疚和失去爱侣的痛楚,陷入重度抑郁。
这起遗产纠纷犹如一面镜子,映照出跨国空难善后面临的复杂困局。一方面是技术调查的缓慢与赔偿程序的冗长;另一方面是人性在巨大利益与深切悲痛前的撕裂。法律提供了推定死亡顺序的规则,试图在不确定性中建立秩序,但规则的冰冷适用,有时却与公众对亲情伦理的朴素认知产生激烈碰撞。对于陈女士来说诉讼是一场被迫卷入的战争,对手是法律条文和前女婿的算盘。她的诉求简单而纯粹在失去所有至亲后,守住女儿和外孙女留下的最后一点念想。法庭的判决尚需时日。但无论如何这场官司本身已经揭示一场空难带来的毁灭,远不止于物理撞击的瞬间。它在往后的岁月里持续回荡,考验着生者的良知、家庭的纽带,以及法律在追求形式公正时,是否还能守护住最基本的人伦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