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35岁男子欠债35万回乡“崖下洞居”
【35岁男子欠债35万回乡“崖下洞居”】近日,四川自贡富顺县板桥镇木桥沟村的一处崖洞前,35岁的闵亨才正用手机拍摄洞内的生活场景。洗衣机运转的嗡嗡声、冰箱冷藏室的灯光、电视里播放的新闻节目……这个被红砖墙隔成卧室、厨房、客厅的崖洞,因水电煤气俱全、家电一应俱全,成为社交媒体热议的焦点。有人称他是“当代陶渊明”,也有人质疑这是“逃避现实的作秀”,而闵亨才的回应更耐人寻味:“每月300元生活费,35万债务压不垮我。”
闵亨才的人生轨迹充满波折。9岁丧父后,他初中辍学,19岁参军服役两年,退伍后辗转上海、浙江等地,做过灯泡厂流水线工人、服装厂临时工、密室逃脱NPC,甚至涉足网络金融与数字货币。2021年,他成为网约车司机,月薪过万,但因创业失败累计欠债35万元。2021年底,他回到老家,发现家中房屋因哥哥生意失败被抵债,自己无家可归。
“最初只是想找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闵亨才指着崖洞上方“黑洞”和“独善其身”的字牌说。这个崖洞位于村后山坡,天然形成的地势冬暖夏凉——夏季户外40℃时,洞内仅27℃;冬季户外结冰时,洞内仍保持15℃。他花20多天用红砖砌墙,将崖壁作为天然天花板,窗户设计成太阳、月亮、星星的造型,还接入水电煤气,购置洗衣机、冰箱、微波炉等家电,甚至开辟出菜园。
“一日三餐是最大开销。”闵亨才的菜单简单:早餐稀饭配咸菜,午餐米饭加时令蔬菜,晚餐面条或馒头。他算过账:每月买菜花费约200元,水电煤气费合计不到100元,总支出控制在300-500元。收入来源则依赖自媒体和“隐居体验”接待——他在短视频平台分享洞居日常,吸引20余名外省粉丝前来体验,最长居住者达9个月;与哥哥合作经营“隐居生活”项目,每月能分得几百元。
这种“低成本生存模式”引发两极评价。支持者认为这是“对抗内卷的智慧”:“房贷车贷压得喘不过气,他每月花几百就能活下去,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反对者则质疑其逃避责任:“35岁正是奋斗年纪,躲进山洞就能不还债?”更有网友调侃:“村里干部得天天检查崖壁裂缝,这心操得比亲妈还多。”
闵亨才的崖洞居所,实则游走在法规边缘。板桥镇政府相关负责人表示,岩壁下空地属集体所有,闵亨才作为本村人,经村民小组同意后搭建居所,未破坏林地,暂未发现违规行为。但国土所所长坦言:“目前没有相关规定明确禁止此类行为,属法律法规空白。”
安全隐患更令人揪心。2025年9月,镇村干部已多次劝导闵亨才搬离,并定期检查崖壁结构。“2024年雨季,洞顶曾有碎石坠落,幸好没伤到人。”村民小组组长李世民回忆。闵亨才则认为风险可控:“我特意选择坡度平缓的崖洞,还加固了支撑结构。”
闵亨才的崖洞生活,意外成为都市人情绪的出口。一对从成都来的小夫妻在此居住半年,称“这里空气好、安静,不用应付人际关系”;28岁的程序员小张专程来体验一周,感慨“原来生活可以不需要外卖、地铁和996”。
这种“低欲望生存”的背后,是当代人对生活成本的集体焦虑。数据显示,2025年上半年,全国居民人均消费支出中,居住支出占比达24.4%,房贷压力让许多年轻人“不敢生病、不敢辞职”。闵亨才的崖洞,恰恰提供了一种极端对照:当城市生活被物化成“学区房+车贷+补习班”的组合,回归自然、自给自足的生活方式,是否可能成为解压阀?
闵亨才并非完全与世隔绝。他每天花1小时刷手机了解外界,洞内书架上摆着《瓦尔登湖》《人类简史》等书籍。“我不是隐居,是修心。”他强调,计划维持这种生活方式十年,“债务会慢慢还,但不想再被欲望驱使。”
这种“主动选择”与被动困境的交织,让争议持续发酵。法律专家指出,需尽快完善相关法规,明确崖洞居住的权责边界;社会学者则呼吁关注债务群体的心理健康:“当‘成功’标准单一化,失败者的生存空间就会被压缩。闵亨才的崖洞,或许是对‘体面生活’定义的挑战。”
站在崖洞前眺望,远处是层层叠叠的梯田,近处是闵亨才种的辣椒和茄子。这个曾因债务绝望的男子,如今在洞壁上刻下“心安处即吾乡”的字句。他的故事,没有标准答案——有人看到逃避,有人看到勇气,有人看到制度漏洞,有人看到生活另一种可能。或许正如网友评论:“生活从不是非黑即白的选择题。在房贷与崖洞之间,在奋斗与躺平之间,每个人都在寻找属于自己的平衡点。”当社会能包容更多元的生活方式,或许“闵亨才们”的崖洞,终将从争议焦点变为时代注脚。